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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雪山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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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白尋艱難地行走在昆侖山上,大雪封山,天地間只有一望無際的白。

雪下得很大,凜冽的風呼呼地刮著,白尋以劍為杖,依舊走得十分艱難。

昆侖山是傳說中的仙山,白尋作為蜀山弟子,雖然號稱修仙,卻知道仙人不過是傳說中東西,修行最多能夠延年益壽,哪能真的修成真仙長生不老。

白尋到昆侖山不是為了求仙,而是為了找一件東西。

蜀山現任掌門人林虛懷,也是白尋的師父,三個月前因不明原因走火入魔而重傷昏迷,需要一種極其罕見名叫海蓮花的藥材救命。

海蓮花名字裏有個海字,卻不是產於海中,而是長在極寒的昆侖雪山之上,傳說百年難成一株,幾乎僅見於不可考證的古籍中。

為林虛懷診治的神醫夏半生曾見過,所以給林虛懷開了這味藥,若找到海蓮花,林虛懷不但可以保住性命,還能保住修為,甚至還可能因為海蓮花的效用而功力更進一層!作為林虛懷的關門弟子,白尋主動擔起了尋找海蓮花的責任。

白尋詢問夏半生海蓮花長什麽樣子,大概會出現在什麽地方,白發蒼蒼早已過古稀之年的神醫說起這件近乎仙草的奇珍整個人仿佛重新煥發了青春。他將海蓮花比喻為美人,說這一生中僅見一次的海蓮花比世間所有美人還要美。

海蓮花名為蓮花,長得形似一般的蓮花,又似雪蓮花,雖開在昆侖風雪中,盛開時卻是海藍色,所以被稱為海蓮花。海蓮花開敗會變成紫色,藍色的海蓮花是救命的藥,紫色的海蓮花則是要命的毒,見血封喉。

白尋於是問:“那就是要在花開之後開敗之前采摘,然後怎麽保存?”昆侖山距離蜀山千裏之遙,摘下的花若沒有好的辦法保存,很快也就敗了。

年邁卻依舊矍鑠的夏半生輕輕嘆了口氣:“海蓮花離枝即敗,無法采摘,所以是可遇但不可求。”

白尋的師兄弟們怒道:“既然無法采摘,那你為什麽還要給我師父開這味藥?”

夏半生撚著胡須笑了:“我開出這味藥,是要告訴你們還有一絲希望。至於這一絲希望能不能夠抓住,就要看你們自己了。”夏半生收拾好東西也不要人送,自己下山去了。

對於夏半生給出的這一線生機,蜀山眾人討論後還是必須要抓。門派弟子繼續多方找尋其他辦法,白尋則懷著一顆尊師孝心前往昆侖山尋找海蓮花。

白尋在昆侖山上走了十幾天,差不多把昆侖山翻遍,也沒有找到半點海蓮花的蹤跡。

站在茫茫雪海中,白尋不由心生茫然。

雪風吹得更猛了,天地間一片昏暗,什麽都看不清。白尋被迷了視線,幾乎再站不住,忙稍稍伏身挨過這一陣風雪,再起身,見天已放晴。莽莽昆侖,白雪如銀,白尋望著這蒼茫美景,一時也被驚艷了。

白尋環望雪海,忽然發現遠處有一點不同別處的光亮。心中一動,便朝著光亮走去,走了很久很久,終於走到,竟是一個山洞。但等走到山洞近前,並沒有看到光亮,白尋心中疑惑,思考片刻,還是進了山洞查看。

這山洞是個雪窟,裏外都是冰雪,山洞中有垂下的冰錐,不註意容易撞到。越往裏走,白尋感覺四周越來越溫暖,就算是山洞隔絕了冰冷的雪風,也暖得有些過分了。

白尋心中忐忑,但還是繼續往裏走,直到看到山洞的盡頭才停下來。

山洞的盡頭居然是懸崖,懸崖下漂浮著厚厚的雲霧,什麽都看不清。

白尋四下觀察,發現崖邊立著一顆白色的繭,繭和雪白的山壁融為一體,不註意很難發現。

不知怎麽的,白尋覺得這顆繭特別漂亮,心中喜歡得很,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

繭顫了一顫,突然發出淡金色的光,而後一點藍色浮現在繭的中間,藍色擴大,很快整個繭都變成了天藍色。

白尋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天藍色的繭突然破開,繭殼碎成一片一片。白尋下意識後退撚起張符紙在身前畫陣抵禦,卻沒有被碎片擊中,只聽一個男人的聲音道:“你是誰?為何在這裏?”

白尋撤去符陣看向前方,是個很高大的男人,輪廓淩厲,很有氣勢,不過還太年輕,臉上還有未褪完的稚氣,加上一身溫和的湖藍色衣衫,削弱了他的威嚴。

突然出現的男人,身邊飛舞著晶瑩的蝴蝶,繭碎了地上卻不見碎片,白尋有了個可怕的猜想——這年輕男子恐怕是個妖怪。如此想著,白尋握緊劍,警惕地看著男子。

見白尋不回答,男子上前一步,卻突然笑了:“我道是哪個賊子敢擅闖我族禁地,原來是白大俠。幾年不見,白大俠風流依舊。”

白尋莫名。這男子似乎認得自己,但自己對他卻沒有印象,便道:“恕在下眼拙,不知曾與閣下在何處相逢?”

男子道:“洞庭湖上,岳陽樓中。”

“洞庭湖,岳陽樓?”白尋依舊疑惑,這二者雖然名滿天下,但自己確實不曾去過。難道這男子認錯人了?總不會在夢中見過吧。

白尋又問:“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莫星歸,我是莫星歸。”男子說道,擡手允許一只蝴蝶落在他指尖。蝴蝶緩緩地扇動著翅膀,仿佛親昵地觸碰他的手指。男子認真地看著白尋,白尋也看著他,然後蝴蝶散成光點,飛了過來。

白尋腦中開始變得混沌,四周慢慢暗了下來,男子的面容漸漸模糊不清,只剩下如朗星般的眼睛。

“莫星歸,你的眼睛……好像天上的星子。”白尋喃喃,再度陷入黑暗。

“莫星歸!”白尋驚醒,猛地坐起來,眼睛迷蒙了一會兒,完全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淺藍色的床單被子,素凈,帶著點淡淡的香味。屋子不大,有桌子、椅子、衣櫃,墻角一只大酒壇,讓這個普通的屋子多了幾分狂放。

打量完身邊的環境,白尋稍稍松了口氣,這才感覺頭胸口還悶悶的疼。試著運氣調息,並不難受,還挺順暢。想著既然被人好好安置在這裏,說明那人不是出於壞心,暫時應該是安全了,便索性運功走了個周天,安撫之前受傷的器臟經脈。

等白尋收功,睜眼就看到對面站了一人。被駭一大跳,把人上下打量,看他一身紅衣,白尋覺得有些眼熟:“你是——棺材裏那個人!”

真的是棺材裏那人,一身如血紅衣,原本披散的頭發束起來了,面容剛毅,濃眉如刀,尤其是一雙眼睛,如同點漆,只是隨意站著,便似一把出鞘的利劍,令人有些膽寒。

他原本平淡地看著白尋,不知在想些什麽,聽到白尋指認,臉色暗了暗,然後又笑了,恰似冰雪消融:“你叫什麽名字?”

白尋有些疑惑,也還是笑了笑道:“在下蜀山白尋,不知閣下——”

“莫星歸,我是莫星歸。”男子說道,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看著白尋,讓白尋有些不敢直視,怕會溺亡其中。

白尋將目光落在莫星歸身後拱手道:“原來是莫兄,在墓室裏是莫兄救了我?”白尋想起昏過去之前看到的紅衣,暗嘆那墓室真是奇異,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不說,最後居然是一個原本死了的人活過來救了自己這個大活人。

莫星歸淡淡一笑:“是,因為你叫醒了我。現在感覺還好嗎,有沒有什麽不適?”說著倒了杯水遞給白尋。

白尋忙雙手接過:“有勞莫兄掛念,沒什麽大礙了。”喝著水心中猶豫,看莫星歸又坐在對面看著自己,終於還是忍不住問,“莫兄……怎麽會在那墓室裏?”

莫星歸看著白尋,好像有些奇怪他為什麽要這麽問。

白尋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感覺莫星歸看自己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個明知故問的傻瓜,可他是真的不知道,難不成莫星歸還真是因為死了才被放進去的嗎,所以才會覺得自己問得很傻?

正當白尋尷尬地要解釋,卻聽莫星歸嘆了一聲道:“我被葬在那裏,是你叫醒了我。”

白尋心中不信,下葬的人能被叫醒,難不成自己還有逆死生之能?

卻聽莫星歸又道:“我只是沈睡,並沒有死亡,你的血叫醒了我,也算是我的恩人了。你有什麽想要的嗎?只要我能滿足,都可以給你。”

白尋忙道:“莫兄說笑了,我叫醒你不過誤打誤撞,而你卻是實實在在救了我。若沒有莫兄,我就死在那骷髏手中了。”

莫星歸道:“那石室中有許多冤死之人,怨氣不散,會攻擊闖入者。但石室有結界,尋常人進不去,倒也無妨。不過你為何會出現在石室中?”

白尋道:“不瞞莫兄,我是蜀山弟子,原本和魔頭殷無極約戰昆侖,結果比鬥輸了,醒來就到了石室,我也不知道怎麽進去的。”

莫星歸看著白尋,神情好像有些懷念,喃喃道:“原來你還是蜀山弟子。”忽然想起來什麽臉色一寒,又問,“蜀山林虛懷可還在?”

白尋對於莫星歸的問題莫名,聽他的口氣好像跟前掌門頗為熟稔,疑惑著留了個心眼,還是答道:“師祖早已經仙去了。”忽然想起之前的夢,夢中人好像就是林虛懷弟子,似乎還有個人,面貌記不清了,唯一記得的是,他也有一雙星辰般的眸子。

莫星歸竟笑了聲快意道:“看來禍害也不一定能遺千年。”

這是對蜀山前輩不敬了,白尋有些不悅,正要辯駁,卻聽莫星歸道:“有人來了。”轉身出去了。

白尋感覺已沒什麽大礙,便下床跟著莫星歸出去。剛到堂屋門口,一人走進了院子。

那人和才走下臺階的莫星歸剛好打個照面,便聽那人道:“星歸,你真的醒了?”聽起來有些激動,一面快步朝莫星歸走來。

莫星歸沒有回答,倒是白尋幾步沖上前指著來人罵道:“好個殷無極,居然送上門來!你害苦了白爺,白爺今日就要討回來!”

殷無極停步,如刀的眼神投向白尋,臉上溫柔散盡,面色也變得可怖,問莫星歸:“你怎麽跟他在一起?這種東西不配出現在昆侖!”看樣子想要殺人。

白尋看殷無極的德行也想殺人:“魔頭,你還真把昆侖山當成私有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是要造反嗎?”

殷無極卻是獰笑道:“是啊,昆侖就是我的東西。誰闖進來,我就殺誰。”說罷一掌拍向白尋。

“砰”一聲,卻是莫星歸擋在中間,反把殷無極擊退兩步。

殷無極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莫星歸,無比受傷道:“你為了個莫名其妙的東西跟我動手?”

莫星歸看著殷無極,他比殷無極還要高一些,冷眼看著他,越發顯得居高臨下:“我說過不許動他,殷嘯,你做到了嗎?”

殷嘯?!白尋難以置信地看看莫星歸,又看向殷無極:“殷嘯……是殺害虛懷師祖的大魔頭殷嘯?”

殷無極——也是殷嘯——終於笑了:“是啊,我就是百年前挑了蜀山的殷嘯。”又轉向莫星歸道,“星歸,百年已過,他早就化成灰了,面前的不過是個相似的玩意兒罷了。所以不要理他,跟我走吧。”說著伸出手,期待地看著莫星歸。

白尋看看殷無極,又看看莫星歸,心中的疑惑和不解越來越多,不知怎麽竟有些恐懼,害怕莫星歸會答應他。

不要,不要答應他!白尋腦中有個聲音大聲呼喊,讓他的頭錐刺一般疼,幾乎站不住。

“你怎麽了?”發現不對的莫星歸連忙扶住他,白尋兩腿發軟,完全陷進莫星歸懷裏。頭太疼,疼得眼睛都開始模糊了,但卻能清晰地看到莫星歸眼中的關切。

白尋仿佛溺水的人一般抓住莫星歸,喃喃出兩個字:“不要……”又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完了,突然覺得小攻有點無端柔弱……總是暈過去[笑哭]。

依舊單號更新,懶作者勤勞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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